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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与遗忘

来源于: 发布时间:2014-02-25 00:00 发布人:

  当年,教唐宋文学老师说:“请记住‘山依旧好,人憔悴了’这句话,现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将来会明白的。”的确,岁月沧桑,人情冷暖,终究让人感觉到活着的疲倦,这一点感受或许人人都会拥有,只不过不轻易表露罢了。但人如果将真情进行记忆,把某些挫折遗忘,心会安然。

  读小学三年级时的班主任是一个身体特好的人,可以站在铁索桥上跃入河中,安然无事,让我们特别崇拜。班主任姓杨,高中刚毕业不久,是一位民办教师,但就由于学生的这种崇拜使得他的教学有声有色,我们那个班的成绩一直名列全公社同级的前列。他让我当了少先队的中队长,每次队日活动,我手擎队旗,身边有两名护旗手,右臂上戴着两道杠,宣誓:时刻准备着!我们活动的地点不限于校园,上山、下河,积肥、种地,那一种神圣与满足一直停留在记忆的深层。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师,转为公办老师以后,家庭出现种种不幸,一个儿子得病去世,一个儿子被河水吞没,妻子忧郁离开人间,自己发疯。不知道他是否有着美好的记忆?或者已经将一切遗忘?老师是不幸之人,但就是这个不幸之人给我带来此生最美的记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李煜的这首词,道尽繁华落去,人生苦短,生命无常。尽管荣华散尽朱颜改,大起大落的人生不为多数,却也不是人间特例。读书时,因为年轻,的确是不能体味到词中那种无奈的感伤,却把一阕宋词里的“倚栏回首,却把青梅嗅”记在心底,不时吟一吟岳飞的“怒发冲冠”。读清代文学,老师要我们讨论宝玉该娶谁最合适的时候,大多数的同学都觉得应该娶林黛玉,那是水一样清澈的爱情,如有完美的结局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到如今看,相信绝大多数的人会觉得娶薛宝钗才幸福,门当户对,身体健康,聪慧体贴,善于持家,这样的组合会少许多人世的风雨,多一些优游与安乐。

  读现代文学的时候,我们那位当过知青的老师特别推崇沈从文、孙犁等作家,这在于这些作家的文字总是能于自然和谐地交融在一起,体现出一种独特的纯美,他们的家庭生活甜蜜幸福。还特地给我们讲述了徐志摩、张爱玲等人的爱情传奇。爱情如果成为神圣,爱的故事的确能打动人心,而爱的结果往往以悲剧收场。“在这光怪陆离的人间,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但我始终相信,走过平湖烟雨,岁月河山,那些历尽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会更加生动而干净。时间永远是旁观者,所有的过程和结果,都需要我们承担。”张爱玲的这段话用中的“承担”,代价就是一生。让人满意的人生结果自古就难以拥有,修身正心是人立于世的不二法则。

  人到中年,的确是能感受到“山依旧好,人憔悴了”的况味。林语堂说:“到生命的某一个时期,春日的纯真已成回忆,夏日的繁茂余音袅袅,我们瞻望生命,问题不在于如何成长,而在于如何真诚度日,不在于拼命奋斗,而在于享受仅余的宝贵时光,不在于如何花费精力,而在于如何贮藏,等待眼前的冬天。”这一种安然的情态,其实就是人性最真切的欲求。

  还是简单些吧,珍惜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享受一点人间温情,不怨、不争,将挫折与不幸遗忘,将记忆中的那些美好串成篇章,其实是挺美好的事。

  编辑:冬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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