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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于： 发布时间：2013-02-08 00:00 发布人：
◆ 郭晓育
有一天和同事聊天，由于才来不久，他们说的其他地方都不太熟悉，也就没发话。当他们说到一个村庄时，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于是冲口而出：“我小时候和母亲去过这个地方。村里有一家小孩特别会读书，他们的妈妈是做倒卖猪生意的，把我们的猪赶走了却很长时间不还钱，我和妈妈到他们家要账了……”有几个同事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家人的名字。据说，孩子读书毕业后，有的在外地工作，有一个孩子在地方做了个乡长，孩子都比较有出息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我在读师范，姐姐读高三，弟弟高一，家里的经济非常拮据。父母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地供我们三个孩子上学。后来母亲一直说，那几年真是老天保佑，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六畜兴旺。特别是小猪仔，一年出栏好几窝，才熬过了那段艰难的年月，并常常会顺便回忆起一段难忘的小插曲。
有一天对面山那边有人来买猪仔，讲好了价钱，六个猪仔一共560块钱。准备赶猪的时候，买猪的妇人才和母亲诉苦，家里孩子读书，人多地少，没其他的经济来源，全靠她倒卖猪仔来维持这个家。然后和母亲商量，能不能宽限她几天，等她把这些猪仔赶到兰坪卖了再来还猪钱。并信誓旦旦的向母亲保证，她也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最多一个月就把钱拿回来。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虽然这些钱是要攒着给我们读书用，但目前不急需，所以就答应了这个妇人的请求。
没想到过了三个多月，还是不见这个卖猪人的影子，还好知道她就住在对面山头后。过完年，我们新的一学期很快要开学了，那将需要一大笔钱。母亲带着我一大早就出发，跋山涉水来到了那个小村庄，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人。那个妇人一见到母亲就诉苦，并一再保证她一定会把钱还上的，只是目前打发两个上大学的孩子开学，已经花尽了家底，实在拿不出560块钱。后来回来的路上母亲和我交流了我们进门时候的想法，当时我们都认为这趟应该是白跑了，这家人穷得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家里就一间垛木房子，楼上住人，底楼做饭、待客、猪食都在一处。家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我当时想，所谓的家徒四壁可能就是这样子吧，四面墙上没有任何物件，看得见的就是一个煮饭的罗锅、一个炒菜锅，火灶上支着一把烧水壶，四五个碗，其他再也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了。甚至连一个盛菜的钵头都没有，吃饭的时候，菜炒出来就倒在罗锅盖里，汤直接放在炒菜锅里。我后来常想，他们家之所以这么干净整齐，那是因为东西太少了，实在没有什么杂乱的物件。
母亲说刚看到这个家，心就凉了半截，看来今天要白来了，很有可能这些猪仔都白辛苦了。吃过饭，妇人摸摸索索拿出两百块钱，一再的请求母亲原谅，她现在在村里也借不到钱了，因为已经欠了村里很多钱，她厚着脸皮也没人借给她了，这两百块钱也是她倒卖猪刚回来，我们赶巧了，她明天买猪还要想办法和人家赊账。这已经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了，回来的路上母亲说剩下的三百六十块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要得回来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母亲去赶集，看见那个妇人被一伙人围堵在集市上，他们逼迫她交出欠他们的猪钱来。那个妇人看见母亲，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抓住母亲的手说：“这个大姐的钱欠得比你们还早，她的都没还呢，你们就通融通融吧。我是实在没钱啊，如果有钱我怎么会不还你们呢，看在我几个孩子读书的份上，你们就再宽限一段时间吧！求求大家了！”母亲觉得她挺可怜的，就帮她劝说了那些人几句。那些人走了，母亲心里更凉了，回家后就说那几个钱不会有盼头了，干脆不要再有念想了。
大概又过了两年左右，姑妈在村里遇见了一个妇人，说是来村里还钱的没遇上。姑妈就和她聊开了，说弟弟家几年前就卖的猪现在都没拿到钱，这钱是要不回来了，干脆想都不去想了。这人和姑妈打听起来，原来就是一家人，妇人红了脸，姑妈也不好意思。这人于是找来村里一个熟人作证， 请姑妈把三百六十块钱转交给母亲。
母亲接到这笔钱的时候，唏嘘不已，说做个母亲真不容易，这个妇人也是迫不得已。这钱对我们来说是意外，有点失而复得的意思，但她相信那个妇人一定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情，应该很累。我心底也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对这个母亲多了一份钦佩，也把这个小村子和发生在十多年前的小故事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编辑：冬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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