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火燎的“小锣锅”伙房

    ——我县教育德政工程实录

    □ 通讯员 李雪萍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在贫困地区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标语，从七八十年代流行至今仍经久不衰。偏远农村的残墙上还偶尔会有“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这样的大字口号。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一直凝聚着最多的关注。无论在城市还是山区，每一位家长都希望孩子进入一流的学校，接受一流的教育，成为一流的人才。可是，过去山区普遍存在的教育条件十分艰苦、孩子上学困难重重是无法回避的事实。若不能从根本着手，奢谈教育是没有用的。

    走近“小锣锅”

    愿望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镜头一，黑黢黢的屋子里烟熏火燎，靠墙脚一溜排过去的是一眼眼的小灶，灶用三两块石头或砖块搭成，灶上正在滋滋作响的是同样黑黢黢的小锣锅，而锅前眼巴巴蹲着的，却是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烟很浓，熏得眼睛又红又肿，时不时就滚出几颗泪珠……

    镜头二，一个因为磕磕碰碰早已经变形掉瓷的搪瓷盆，盆里泡着切剩下的两个洋芋和一半南瓜，砧板上几块切好的肥肉腊油正在等着下锅，可是被雨水淋湿的柴禾却怎么也烧不着，眼看着离上课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中午饭怎么也做不好，孩子急得流出了眼泪……

    镜头三，一双稚嫩的小手，手背却象枯老的松树皮样全是黑黑红红冻皴的裂口，有的口子里还流着血。这双手正在切开一个萝卜，突然，一不小心，萝卜滚动了一下，刀一下子落到了手指上，半片指甲和着鲜血一起掉到了砧板边上，孩子哇地哭起来，泪水一串串滴在刀背上……

    ——这不是什么野炊，也不是什么聚餐会。这是学校，是山区孩子们上学的学校。但凡在几年前到过云龙山区学校的人，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情形觉得陌生，更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情境无动于衷。这就是云龙山区教育多年来面临的一道硬伤。

    云龙县是一个典型的边远贫困民族山区县，国土面积4400平方公里，其中山区面积占98.6%；辖 11 个乡镇，人口20多万，居住着白、汉、彝、苗、回、阿昌、傈僳等８个世居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的83.5%。山高坡陡、地广人稀、民族众多、交通闭塞，贫困面大、贫困程度深，是云龙县的基本县情，是制约云龙经济社会发展的最直接最主要的因素，也是钳制云龙改善教育环境和教学条件、阻碍教育发展的瓶颈问题。

    由于山高谷深，受自然条件和环境因素的制约，山区学校的孩子上学路远是普遍问题。除了少数学生在学校附近的村里子居住外，大多数学生家离学校少则两三公里多则十数公里，跑学是不现实的。因此，山区学校从小学开始就实行寄宿制，在学校寄宿的学生则从学前班到初中不等。我们从许多老师那了解到：由于学校没有食堂，在山区半山区的绝大多数寄宿制小学校中，学生们用小锣锅自己做饭的现象非常普遍。六、七岁的小孩子刚刚离开父母的呵护步入学校，就必须要用自己稚嫩的小手在黑呼呼、烟薰薰的伙房里拿刀、生火、做饭，且不说其艰难，就连能否把饭菜做熟都还成问题，更不用提饮食的卫生程度。一位老师心酸地说：“这些孩子才六、七岁，如果在城市里过马路还要大人背、上学还要天天接送呢，在山区却要自己独立生活了。”大孩子还好些，特别是年龄较小的孩子，连饭也不会做。于是靠学生自己解决伙食就产生了种种问题，甚至还经常会影响到学生进行正常的上课学习：有的孩子上课时注意力不集中，一会想着下课如何做饭，一会又想着背箩里还有没有菜了……严重影响了课堂听讲的质量；有的孩子因为太小，自己做的饭生一顿熟一顿，不是被烟熏到流泪就是被油烫到起泡，再不就是被刀切到手……简直是状况百出。一到饭点，校园里到处都是脸上花哩胡哨沾满锅烟的学生，老师看在眼里，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一位支教老师的日志中写道：“走进“厨房”，那黑黑的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还有余烟未消。一些吃不完的饭菜剩在碗盆里歪歪倒倒地随意摆放在地上，锅盖敞开着也掉在地上，没有别的响动，黑压压地在空中飞着、到处落着的，是嗡嗡的苍蝇。孩子们离开了，这里成了苍蝇的乐园……” 没有半点夸张，这就是学校的现实状况。

    孩子的温饱、安全、健康怎样才能得到保障？出于这样的担忧，于是有的家长干脆搬到学校旁住下，专门为孩子做饭、照料生活，却又由此而耽搁了家里的农业生产；有的家长因为路程太远又分不出身来照料，就推迟孩子上学的年龄，造成学生入学年龄偏大；更有的甚至干脆不让孩子上学。老师在这样的环境教书也时有不安心的念头。有时，都直接影响到了教育教学的质量。也由于这些特定的原因，为了求学，许多山区出来的学生从小就患上了肠胃病。对面这样的状况，谁能不感到忧虑和痛惜？

    告别“小锣锅”

    国务院研究发展中心农村经济部部长韩俊说：“如果各级政府都用父母之心来办教育，农村教育所临的问题就可一一得到解决。”

    2006年前，笔者曾和一位老师去大山深处走访过一家孩子几次缀学的特困生家庭。在那低矮的垛木房下，我们见到了孩子的母亲，当时刚背着一筐草从地里回来。她看见我们时显得慌乱而无奈：“老师，实在对不起，不是我们不让娃娃去读书，实在是家里供不起啊！”停了一会她又说：“我们要去做活路，娃娃去掉唛家都不有人守，再说娃娃那么小，饭也不会做吃，我们还要给她背去粮食，招呼她……哪点有那么多功夫啊，在家好歹我们还不消管她。……阿妹你说给是？”母亲转身问孩子，“我……想……读书……”孩子躲着门背后不肯出来。可透过门缝，孩子汪着泪水的眼睛里却明显地充满渴望。母亲低下头也哭了。我们不由叹息，这样的情况哪里是个别！在高寒山区，自然条件恶劣、耕作粗放，素有“种一遍坡收一箩箩”的说法，经济非常困难。即便每天早出晚归拼命劳作，仍然只能基本解决温饱。拿不出学费，上学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俗话说：没有不爱孩子的娘。山区的人们虽然贫困，但对孩子的关爱不亚于富贵人家。为了孩子，他们什么都愿意。可是过去由于贫困，有的人家不得不忍痛让孩子停学，甚至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无法完成。走访中，老师告诉我们：“刚开始时不了解这些贫困生家长，总觉得他们动不动就缀学，很恼火。但通过调查、家访，了解了他们的状况，心里感到很同情，会不由自主地想关心他们，不再有偏见。若学生成绩有了进步，除了学校奖励外，我们也自己掏钱奖励他们，鼓励他们学习。我们喜欢这些懂事的孩子！”

    再次偶遇那位母亲，是在一个乡初级中学的开学典礼上。母亲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在交谈中我们讲了孩子上学的事，母亲一脸的愧疚：“这些年我们对不起娃娃！”。“……不过现在好了，国家的政策好，经济比以前好了。政府关心我们，娃娃读书呢学费、杂费、课本费全都免了不说，还给我们补助，读得好还有奖学金。现在更是连饭都不用自己做吃了，不然每个星期天就得回家背伙食呢！”眼里还隐有泪光的母亲笑了。我分明觉得，那泪水里是幸福的意味。

    一位父亲语重心长：“要是娃娃以后也走自己的路，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能，对不起他们。”还有家长说：“哪怕我们再苦再累，只要孩子能走出去，什么都值得！”家长们是在孩子身上寄托了自己一生未了的希望啊！“我们做父母的很希望孩子能一直读下去，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到那时，学历有了、技术有了、以后也就不用愁了，孩子们就不会像我们这样，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父亲们期盼着。

    如何把“小锣锅”上升到“大教育”的高度，从根本上解决贫困山区学生的“小锣锅”问题？这些问题被累累牵挂在心，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县委政府。

    为解决这些问题，县委书记徐会良、县长徐思锦非常重视全县教育事业的发展。县委政府决定，在全县所有的寄宿制校点实施学生伙食改革，为学生营造一个：在学校只需专心学习，不用考虑生活问题的真正的“学校”环境。从2009年起，在县财政仍不宽裕的情况下，全县全面开办小学寄宿学生食堂，由县财政每年拔款80万元用于支付炊事员工资。炊事员和学生按1：70的标准聘用，聘用的炊事员必须思想端正、身体健康、卫生条件好，经体检合格方可上岗。开办后的学生食堂膳食营养、搭配合理，伙食质量保证，学生就餐收费合理。食堂的开办，解决了全县中小学生“小锣锅”的问题，消除了食品卫生、用火用电等方面的安全隐患，让群众得到了实惠、学生得到了方便、家长解决了后顾之忧，使孩子身心能健康成长、学校保障了正常的教育教学秩序。得到群众和学生家长的赞誉，为创建“平安校园”创造了良好条件。

    今年，县委政府把教育扶助工作纳入正科级领导干部挂钩行政村实施“八个一”工程中，要求每个挂钩扶贫单位和领导，对挂钩当地实施教育扶助机制，对学校环境和学生的生活条件给予改善，并把这作为挂钩考核的问责指标之一。

    在县委、政府的要求下，云龙县各挂钩单位都积极响应，有的给学校食堂买了冰柜、冰箱、洗衣机、消毒柜、食品柜，有的给学校配备了图书室、体育器材，有的出钱改善学生的生活区，力所能及地为学校和学生解决实际困难和问题。

    在回访中，笔者看到：在新改造过的校园里，学生食堂虽然仍简陋，但不失整洁，食物和炊具归置有序。下课了，学生们都敲着碗排队打饭吃，再没有那满脸锅烟的“化妆”餐会了。

    由此，学生们真正的告别了“小锣锅”，走进了大食堂。成了按点上课，按点吃饭的寄宿生。

    一切为了孩子

    “一切为了孩子，为了一切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 是中国家长们的普遍心态，也是中国政府和教育工作者的共同愿望。

    2008年12月24日，烈日炎炎，云龙县民建乡丙栗坝村的一条崎岖山路上走着一群人，他们一路走一路交谈，时不时还停下来比划些什么。这是通往村小学的路，这一行人是云龙县委书记、县教育局局长和当地的工作人员。7天来，他们先后到了全县各乡镇若干个乡村中小学校进行了调研。每次一进学校，书记总是还顾不得擦擦满头的汗、顾不上喝一口水，就开始四下察看，教室、宿舍、厨房……每当看到那些破旧的危房和孩子们全部煮饭的“家当”：那一排排简易“小灶”、那些胡乱摆放在地上的碗盏以及那些黑呼呼的“小锣锅”时，书记的表情都会格外凝重。

    我县2001年完成了“普九”重任，教育投入日益增多。但教学设施欠缺、办学条件差仍是一个突出的问题。如何把发展经济、实现广大农民脱贫致富与大幅度加强教育投入有效的结合起来，最大化地解决山区教育办学难问题呢？正是本着这个命题，徐书记一行深入全县中小学校，进行了为期7天的走访考察。在考察的过程中，眼见一所所学校路途遥远、条件艰苦，眼见那些对知识万分渴求的山区孩子们……应该如何为孩子营造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成了领导们的一块“心病”。通过走访、座谈、听取汇报和实地调查，徐书记意识到，抓好基础教育扶助工作，是教育事业持续、均衡、健康发展、落实科学发展观和构建和谐社会的必然要求，也是部门义不容辞的责任。而其关键，在于建立和健全长效工作机制。他说：“抓教育是一大德政，但这样的德政需要为官者认认真真地把各种政策具体落实，踏踏实实、奉献真情为学校服务、为老师服务、为学生服务。”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云龙教育历尽风雨，初露曙光。近几年来，县委、政府在各级党委、政府和有关部门的关怀帮助下，切实加大了对教育的投资力度：整合资源、集中办学、努力提升教育教学质量；结合“校安工程”建设，对大部分中小学校进行了新建、改建，进一步扩大了办学规模，改善了办学条件。目前，全县共有各级各类学校106所，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22773人，校舍建筑面积26万平方米。是云龙教育史上办学环境和办学规模最好最大的时期。

    云龙教育始终把全面实施素质教育，进一步巩固提高“两基”成果作为重点工作。认真落实免收学杂费所需资金，不留任何缺口，切实保证了补助资金由财政安排并直接到账。2009年，通过财政特色专户下拨中央到地方配套资金到各中小学公用经费853.89万元，下拨寄宿制困难学生生活补助802.54万元，下达中央免费教材计划指标225.18万元。保持了“两免一补”政策的连续性和政策之间的相互衔接，确保每一个经济困难学生都能安心接受义务教育。

    为了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在“十一五”期间，县共投入校舍维修改造资金7760.5万元、排除D级危房43064平方米、新建和改建校舍72226平方米，启动了“生命教育、生存教育、生活教育”。通过“三生教育”的实施，传播“教真育爱”思想，促进学生快乐学习、健康成长；开通了贫困生就学的绿色通道，积极推进资助贫困生工程。经过努力，全县共有141名学生享受各级各类资助29.535万元。2009年7月15日全面启动“生源地信用助学贷款”工作，截止2009年8月31日共签订贷款合同 551份，合同贷款金额达260多万元，解决了贫困大学生上学难问题。通过这一系列举措，努力实现全县教育事业的持续、健康、协调发展。

    “用我们的奉献，带来教育‘质’的改变”，一句简单有力的语言，表达了贫困山区每一个心系教育之人的心愿。

    云龙党政一心、全民一体，把教育当作一个德政工程。坚决告别“小锣锅”式的贫困山区教育模式，举全社会之力，力求真正地实现“一个都不能少”， 一起来为山区孩子铺起一条遮风挡雨的阳光大道。用千万颗真心，托起明天的“大教育”。

    什么是德政，不让一个学生因困难而辍学——这，就是最大的德政。